提交年度个人所得税退税时,李诗禾的申请被驳回了9次。
APP始终提醒她的配偶信息填写错误。
可她反复核对了100遍。
傅延舟,29岁,婚姻开始时间为去年3月。
没有任何错误。
第10次被驳回后,李诗禾愤怒地找上民政局,质问她们到底是什么情况。
“您别激动,我帮您查查。”工作人员戳了两下鼠标后,神色古怪地看向李诗禾,“李小姐,您确定没记错配偶的名字吗?”
“系统里显示,您的丈夫名字是——”
“傅承玺。”
李诗禾浑身一僵,脸上血色尽失,几乎失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搞错了!一定是搞错了!”
“傅承玺是我丈夫的小叔,他是个植物人,躺在病床上七年都没动过,怎么可能和我结婚?”李诗禾立刻站起来,神色慌张,“结婚登记这么大的事儿,你们怎么都能搞错呢?”
四周很快有无数目光投过来,工作人员大概是个实习生,急得脸色发白,连忙拉出傅延舟的配偶信息。
她直接把电脑屏幕转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:
“李小姐,您说的傅延舟先生,配偶一栏登记的是于献音。”
“您认识她吗?”
“嗡”的一声!于献音的耳边瞬间一阵嗡鸣。
她颤抖着,瘫坐在凳子上,死死盯着那三个字。
于献音,怎么可能不认识?
她之前是植物人小叔的护工。
如今是傅家为小叔合过八字的,冲喜的新娘。
可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——
她明恋了傅延舟整整十年,追他追得人尽皆知。
可偏偏,傅延舟喜欢上了李诗禾。
傅延舟在一场晚宴上对李诗禾一见钟情,为了将她追到手,更是闹得满城风雨。
李诗禾一句喜欢,傅延舟一夜之间买尽了整个京北的玫瑰堆到她家楼顶。
李诗禾轻轻皱眉,傅延舟直接买断了她觉得不好吃的那款慕斯蛋糕,全国下架。
李诗禾一声玩笑,傅延舟不顾豪门傅氏的尊严,为她长磕三千阶,跪上菩提寺,求来平安符。
他说:“只要李诗禾开心,我什么都愿意去做。”
李诗禾被他感动,两人终于修成正果。
恋爱后,傅延舟不仅没有对这段感情有丝毫懈怠,反而还更加疯狂的宠她、呵护她,将她视若珍宝、捧在掌心。
而在此期间,于献音从未放弃过喜欢傅延舟。
她在喜欢傅延舟这件事上做到了极致——
傅延舟去哪儿,于献音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跟着。
以至于有一次,傅延舟发生意外,于献音成为了那个救下他的人,还为此损伤了自己的一半听力。
那天,李诗禾匆忙赶到医院,看到傅延舟站在阳台上抽烟,满脸阴霾。
与李诗禾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卸下所有防备,按住太阳穴,满眼烦躁:
“谁求她救我了?”
“现在好了,为了我自己成了聋子!”
傅延舟因为这件事心怀愧疚,给于献音介绍了一份月薪高达10万的工作——
给植物人小叔当护工。
后来,因为八字相和,傅老夫人还给了她一大笔钱,威逼利诱,让她做小叔的妻子。
可李诗禾无论如何都没想到,最后她做的不是小叔的妻子。
而是傅延舟的妻子!
李诗禾还是不敢相信,她坚持要投诉。
很快,工作人员喊来了她的上级,喊来了当年经办他们结婚事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。
看到李诗禾的瞬间,对方恍然大悟:“是你啊!我还记得。”
“当时我才刚毕业工作,第一次办理业务就碰上这么奇怪的,所以记忆犹新。”
“当时你们是三个人一起过来办的结婚登记,除了你之外,还有一位傅先生、于小姐。另外还有一位先生没来,但你们出示了证明,说他是植物人,过来不了。”
“傅先生一直搂着你,你们俩好像很亲密,我以为是您要和傅先生结婚,谁知登记的时候,他却告诉我,他的配偶是那位于小姐!”
“签字盖章的时候,我还再三跟他确认了呢,错不了!”
“傅先生娶的就是于小姐,您嫁的则是这位傅承玺先生。”
怕李诗禾不相信,他们还特地翻出了以前的工作记录仪。
事实摆在眼前,就是傅延舟亲口把她嫁给了植物人小叔。
容不得她否认。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民政局。
她坐进了出租车,这时傅延舟的电话突然响起,询问她为何不在家中。
“我对你思念如潮。”傅延舟用低沉的声音撒娇,“禾禾,我已经出差半个月了,我们这么久没见面,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念我吗?”
“我即将登上飞机,记得把自己打理干净,在家好好等我,好吗?”
他的声音虽然充满了诱惑,但李诗禾的内心却平静如水。
她甚至开始冷静地分析这个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她听到了一丝短暂的声音波动。
可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。
由于李诗禾经常光顾云端,她非常确定,傅延舟现在就在云端。
她轻声回应:“好的,我先挂电话了,我在家等你。”
挂断电话后,她冷静地对司机说:“请带我去云端。”
李诗禾直接冲向监控室,以丢失戒指为由查看监控。
而在那个灯光昏暗、音乐震耳的私人包厢里,本应在海外的傅延舟正懒洋洋地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,悠闲地旋转着手中的红酒杯。
“让你们买的城南那家包子,买了吗?”傅延舟接过一袋小笼包,眼中流露出柔情,“禾禾挑食,最喜欢吃这家的包子,每次能吃很多。她太瘦了,应该多吃点。”
“嫂子瘦点又如何,这不还有丰满的陪你嘛?”傅延舟的兄弟开玩笑说。
傅延舟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:“我说过多少次了,不要拿禾禾开玩笑。”
“管好你们的嘴,如果让禾禾知道任何关于于献音的事情,你们都别想在京北混下去!”
“好好好,我们知道你最爱嫂子!”大家连忙附和,“只是老傅,嫂子的脾气性格,你最清楚。我看,你还是找个时间把结婚证上的名字改过来吧!如果被嫂子发现了——”
“不可能!”傅延舟立刻挺直身体,目光深邃,“献音说,她命不好,却被选中去给小叔冲喜,一旦嫁过去,99天内必定会死,如果非得嫁,她宁愿选择死。”
“我欠她一对耳朵,她不能像诗禾一样享受我公开的宠爱,只能隐藏在暗处,结婚证上写她的名字,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。”
“但是......”兄弟们面露犹豫,“你就不怕嫂子发现,或者你小叔醒了......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?”
“所以管好你们的嘴!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。”傅延舟沉声说,“至于我那个小叔......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,禾禾的名字挂在他那边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没什么大不了的?
李诗禾盯着监控器,感到气血逆流,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!
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小叔,他竟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?
李诗禾轻轻扬起嘴角,不禁嘲讽一笑。
傅延舟,如果我和你小叔一起消失,你还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吗?
匆忙离开云端会所后,李诗禾立刻联系了远在海外的父母:
“爸妈,帮我订两张机票,我发身份证号码给你们。”
“宝贝,你是要来旅游吗?”李母笑着笑着,突然停下,“不对,这身份证......”
“这不是小傅那个植物人小叔的吗?”
“你要和他一起来?!”
傅承玺住在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。
李诗禾特意去了一趟,了解到如果想带走傅承玺,只需要家属亲笔签名即可。
而作为傅承玺的“妻子”,她正好有这个资格。
于是,李诗禾拿出了在民政局打印的结婚证明,签署了一份转院同意书。
时间定在七天后。
在这七天里,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......
李诗禾处理完医院的所有事务后,打开手机,发现傅延舟已经急疯了。
他给她打了100多个电话,发了200多条信息,都没有得到回复后,直接开启了全球直播!
李诗禾面无表情地点开了那场直播。
直播中的傅延舟看起来疲惫不堪,满脸胡渣,满脸担忧:
“我联系不上我的禾禾了。”
“任何人,只要能提供禾禾的线索,我愿意支付10万块的奖励。”
“如果能找到禾禾,我愿意支付500万。”
画面最后,他的声音沙哑,显得十分疲惫:“如果有人绑架了禾禾,随时可以联系我的私人号码,一个亿、十个亿、一百亿......我都愿意给,只求你不要伤害她。”
画面右下角,显示着傅延舟的私人电话号码。
弹幕已经布满了整个屏幕。真是难以置信的幸运。】
【别这样,只是几个小时没联系上,用不着这么紧张吧?还没到报警的时间呢!】
【你不懂,这只能说明傅延舟对李诗禾的爱意有多深,他担心她的安全,甚至愿意公开自己的私人电话,他难道不怕被电话轰炸吗?】
李诗禾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,连呼吸都变得微弱。
外界都称赞他的深情,她也曾亲身体验过。
她不禁回想起,仅仅因为她逛街时手机被偷,傅延舟在2小时内无法联系到她。
他便放弃了傅氏集团努力了两年的大项目,飞行了10多个小时回来找她。
那时,他刚成为总裁,为了她放弃了价值近百亿的项目,被傅家老爷子鞭打了99下,全身是伤,却只是抱着她笑:“禾禾,只要你安全就好。”
因此,他差点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。
然而,就是这个深爱她的男人,竟然为了于献音,亲手将她嫁给了昏迷的小叔。
多么讽刺?
李诗禾脸色苍白,正准备给傅延舟回电话。
突然,房门被一脚踢开!
紧接着,李诗禾被一个炽热的怀抱紧紧抱住。
傅延舟连呼吸都在颤抖:“禾禾!你怎么不接电话?你快把我吓死了。”
“你知道吗,找不到你,我都快疯了!”
李诗禾被他如珍似宝地紧紧抱住。
却从他身上隐约闻到了一丝淡淡的中草药味。
这味道她觉得熟悉,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。
直到于献音那张温柔的脸庞出现。
她一进来,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中药的香气。
于献音本科读的是中医,后来成为傅承玺的护工,尝试用中医方法唤醒傅承玺,因此身上总是带着中草药的味道。
如果只是简单的相处,那味道不可能在傅延舟身上停留这么久!
李诗禾僵硬着脸,推开傅延舟:“手机没电了。”
于献音微微一笑:“妹妹难得来承玺这里,今天怎么突然来了?”
她向前走了两步,不经意地露出锁骨上的一个吻痕。
李诗禾的眼神立刻凝固——
那个位置,是傅延舟最喜欢留下吻痕的地方。
他认为那里是女人最性感的部位。
李诗禾曾经觉得那里太显眼,不让他留下痕迹。
他却只是霸道地大笑:“禾禾本来就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,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!”
没想到,现在另一个女人也成了他向全世界宣告的对象!
“我爸妈联系到了一个专家,说小叔有可能醒过来,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情况。”
李诗禾简单几句话就消除了傅延舟的疑虑。
傅延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从大衣里拿出一袋包子,递给李诗禾:“好了好了,找到你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傻禾禾,你这是爱屋及乌,连小叔的事都要帮我操心?”
他伸手,手指轻轻刮过李诗禾的鼻梁,眼中满是宠爱:
“禾禾,快尝尝,我特意给你买的包子。”
包子还是温热的。
李诗禾知道,他一定是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。
傅延舟有洁癖,却总是为了让她吃上一口热包子,弄得自己满身是油......
李诗禾轻轻抿了抿唇,还是咬了一口肉包。
没想到,入口后,一股花生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!
而李诗禾对花生过敏!
李诗禾的身体立刻有了过敏反应,脸部迅速红肿起来!
“怎么了?禾禾?你别吓我!”傅延舟吓坏了,急忙将李诗禾横抱起来,完全不知所措,“医生!快叫医生!”
李诗禾闭上了眼睛,但没有完全失去意识。
只是严重的过敏反应让她无法说话。
很快,医生赶到,开始对李诗禾进行紧急处理。
直到医生突然说:“病人对花生过敏吗?这个包子里好像是花生馅儿!”
“砰”的一声!傅延舟立刻将一袋包子狠狠扔进垃圾桶。
于献音吓坏了,急忙结结巴巴地解释:“傅、傅总,对不起,我不知道妹妹对花生过敏......”
“我、我只是听说您喜欢吃花生,所以特意做了花生馅儿的包子,想着您待“哎呀,咱们一起吃个饭,我才把包子放进您袋子里的!”傅延舟嗓音沙哑,带着一丝怒意:“禾禾对花生过敏,为了她,我十多年来都没沾过花生。”
“我告诉过你,这包子是专门给禾禾买的,让你别乱动。”他继续说。
“但是...但是...”于献音眼泪汪汪,“我没听见啊。”
“傅总,您了解我的,我一只耳朵听不见,可能您说的时候,我正好用那只耳朵对着您...”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过了一会儿,医生叹了口气:“这位小姐现在没事了,以后别再吃花生了。”
门被关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于献音跪了下来:“对不起,傅总,都是我的错,您惩罚我吧,我知道错了!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……”
“行了。”傅延舟终于开口,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:“你不知道她过敏,也没听到我的话,这是意外,不怪你。”
于献音还在磕头:“是我害了妹妹!虽然我不是故意的,但还是伤害到了妹妹,傅总,您惩罚我吧,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。”
傅延舟轻哼一声,语气变得严肃:“你想我怎么惩罚你?”
“我、我、我……”于献音结巴着。
“那就今晚穿我们在夏威夷买的那套衣服,怎么样?”李诗禾躺在床上,呼吸突然急促起来,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夏威夷?前天?傅延舟不是一直在Y国出差吗?怎么会和于献音在夏威夷?
于献音的声音带着甜蜜:“傅总,您愿意陪我过生日,我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“我要求不多,只要您心里有我一点点位置,我就满足了。”
“您今晚还是好好陪妹妹吧……我不想影响您和妹妹的感情。”
李诗禾听着,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样。
原来,傅延舟不是在出差,而是陪于献音!
李诗禾突然觉得,自己每天晚上和他通电话,像个傻瓜。
可能每次她和傅延舟通话时,于献音都在边上看着。
傅延舟微微一笑:“今晚让禾禾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是你说要我惩罚你吗?怎么,现在不认账了?”
“怎么会……”于献音脸上泛起红晕,“傅总,您是说这个吗……”
傅延舟呼吸一滞,下一秒,两人竟然就在“昏迷”的李诗禾面前亲吻起来!
暧昧的水声和锁链声传来,李诗禾听见于献音轻声呻吟:“傅总……”
“叫我什么?”傅延舟声音低沉,“献音,我告诉过你,禾禾不在的时候,你就叫我……”
于献音顿了顿:“阿舟哥哥。”
两人热吻着,很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。
李诗禾终于慢慢睁开眼睛,眼里满是血丝。
以前,傅延舟为了让她叫他“阿舟哥哥”,当着所有下属的面,先叫了她一声“姐姐”。
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,她羞红了脸:“要我叫你也行,但这个称呼只能是我一个人的,你不许让别人叫!”
他温柔地答应了。
但现在,他也让于献音叫他“阿舟哥哥”!
李诗禾再也忍不住恶心,翻身往床边吐去……
却发现床角有他们俩的情趣用品。
一只兔尾巴,和一条手铐……
傅延舟进来时,身上中草药的味道更浓了。
李诗禾捂住胸口,想吐。
傅延舟紧张地抱住她:“禾禾,还不舒服吗?快,叫医生!”
“我没事。”李诗禾平静地按住他的胳膊,“我怎么突然过敏这么严重?”
傅延舟眼神闪烁:“禾禾,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这次买包子的时候,我忘了告诉老板拿你最喜欢的酱肉馅,老板可能每种口味都放了一些……”
李诗禾眼中闪过一丝嘲讽。
为了帮于献音掩饰,他竟然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。
“没关系。”李诗禾平静地说,“已经没事了。”“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!”傅延舟紧紧地拥抱着李诗禾,眼中流露出担忧之情,“医生建议你需要好好休息,我不放心其他人照顾你,所以让献音暂时搬进来照顾你,可以吗?”
李诗禾身体微微一颤,惊讶地看向于献音。
于献音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。
她用唇语挑衅道:“你看到了吗?”
李诗禾收回目光:“我明白了。”
李诗禾的顺从让傅延舟感到意外:“诗禾,你……不生气吗?”
是的,傅延舟知道她应该生气。
毕竟于献音曾是他的前女友,她怎么可能不生气?
但李诗禾甚至微微一笑:“我需要生气吗?你不是一直告诉我,是于献音对你有好感,又不是你对她,让我不要在意吗?”
李诗禾挣脱傅延舟的怀抱,躺下来:“我感到累了,想要休息一下。”
傅延舟的手突然空了,心中涌起一股不寻常的感觉。
他正要上前一步,于献音却惊叫起来:“傅总,我的人工耳蜗不见了……”
傅延舟立刻转身离开:“我帮你去找。”
……
接下来的三天,李诗禾整理了自己最重要的行李。
不需要的东西,她都烧毁了。
包括她和傅延舟多年拍摄的所有照片。
此外,她还买了一本复古风格的笔记本。
在上面补充了许多日记。
写到最后一页时,傅延舟的声音突然响起:
“禾禾,在写什么呢?”
李诗禾迅速合上日记本,回头看他:“没什么,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,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手工笔记本,打算那天送给你。”
傅延舟眼中流露出感动:“真的吗?我非常期待。”
他伸手想要拥抱李诗禾,但她下意识地避开了。
傅延舟感到意外:“禾禾?”
他现在才微妙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
然而,在他打算继续追问时,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。
“我的耳朵!我的耳朵……”
傅延舟脸色一变,立刻冲了出去!
于献音正蹲在地上,满屋子寻找自己的耳蜗:“怎么办?傅总,我的人工耳蜗找不到了。”
“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!”
于献音像疯了一样在地上爬行,寻找那小巧的人工耳蜗。
很快,于献音来到了李诗禾的房间,想要进去。
李诗禾直接拦住了她:“你去其他地方找,我这里不可能有。”
于献音委屈地哭了出来:“傅夫人!我知道你很不满我住进来照顾你,但我对傅总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了……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小婶婶,我还能做什么呢?”
“求你把耳蜗还给我,别为难我……”她甚至跪在地上开始磕头!
很快,她的额头变得血肉模糊。
李诗禾紧抿着嘴唇,高高在上地看着她:
“我说过,我没拿你的东西。”
傅延舟犹豫的目光落在李诗禾身上。
“怎么,你不信我?”
“怎么可能?”傅延舟连忙说,“献音,你再想想,是不是自己放错了地方,忘记了……”
“不会的,我亲眼看到东西被她放在——”
于献音直接起身,拉开了李诗禾的衣柜!
谁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那衣柜竟然直接朝于献音和李诗禾倒下!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傅延舟将于献音一把抱在怀里,紧紧地保护着她。
李诗禾却被沉重的衣柜压住,断裂的木头狠狠地刺入她的腹部,鲜血直流!
在她闭上眼睛之前,傅延舟猩红着眼睛疯了似的向她冲来:
“禾禾!”
李诗禾忍不住笑了。
他既然这么在乎她,为什么保护的人,却是于献音?
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,房间里空无一人。
手机铃声响起。
李诗禾颤抖着按下扩音键,李母的声音立刻响起:
“宝贝,两张机票都买好了,信息我发你微信了。”
“机票?”
病房的门被傅延舟猛然推开,他阴沉着脸站在门口:
“禾禾,你要去哪里?”
李诗禾关闭免提,脸色平静:“本来想过几天和你一起去旅行,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。”
傅延舟立刻松了口气,上前抱住她:
“禾禾,感觉好些了吗?”
李诗禾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动作,却被傅延舟抱得更紧。
于是她垂下眼睛,语气冷淡:“好吗?”
“她没事......”傅延舟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,“禾禾,你是不是不开心了?”
“那会儿,一切都太突然,我没来得及看清楚,就拉住了她的手,但我本意是想要救你......”
李诗禾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可笑,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。
傅延舟心中忐忑不安:“你听我解释,我......”
于献音突然眼睛通红,急匆匆地冲了进来:
“傅总!我的耳朵好痛......”
傅延舟立刻站起身:“怎么回事?医生呢?都他妈给我滚过来!”
于献音的耳朵突然流出鲜红的血液。
傅延舟立刻将她横抱起来,疯了似地往走廊跑去。
很快,于献音的情况得到了控制。
但整整一晚,他都守在于献音的身边。
李诗禾晚上饿得实在不行了,想跑到医院楼下去买点吃的。
却意外经过了于献音的病房。
傅延舟正守在于献音床旁,对她极尽温柔:
“耳朵好点了吗?”
“好多了......”于献音双眼微红,十分委屈地握住他的手,“阿舟哥哥,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对,我不该出现在你和诗禾妹妹的家。”
“本来我就身份特殊,她这才会......”
“别说胡话。”傅延舟低声道,“你安心住着,要按法律来说,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。”
“这个家,真正的女主人本来就是你。”
李诗禾瞬间如坠冰窖。
她苍白着脸,盯着两人的背影。
突然看到,于献音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平安符。
“你最近不太平,这个平安符跟了我很多年了,很有用,你先戴着吧。”
李诗禾浑身发软,险些没能站稳,直接倒下。
曾经,傅延舟曾为了追求她,跪上三千阶,为她求来平安符。
后来,为了回报这份深情,李诗禾也跪了三千阶,求来了另一个平安符。
傅延舟还开过玩笑:“这算不算我们的定情信物?恋爱后的第一个情侣款......”
可他现在,却把情侣款送给了另一个女人!
李诗禾靠着冰冷的墙壁,冷冷一笑。
然后扯下手腕上的那个平安符,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!
傅延舟陪了于献音一天一夜。
第二天傍晚,他才姗姗来迟,带着满脸阴沉。
傅延舟站在门口,一半脸笼于阴影之中,他在黑暗里,几乎质问:
“献音的耳蜗里被发现了大量的铅汞物质残留。”
“是有人故意在上面撒了重金属,才会导致她的耳朵受到二次伤害,她现在耳聋加剧,很有可能余生都要靠耳蜗了......”
李诗禾与傅延舟四目相对,突然反应过来什么:
“你在怀疑我?”
傅延舟眼神闪烁:“禾禾,我不想怀疑你!可是耳蜗确实是在你的衣柜里找到的......”
李诗禾忍不住笑了:“所以傅延舟,你不信我?”
傅延舟明明曾经说过,哪怕怀疑全世界的人,也不会怀疑她李诗禾。
李诗禾失去了解释的力气,平静道:
“随你怎么想吧。”
傅延舟以为她是默认,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:
“禾禾,你怎么能这样?”
李诗禾低着头,什么都没说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三分钟。
最终,傅延舟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,先认了输,服了软。
他走到李诗禾的身边,无奈道:“禾禾,知道你因为献音而跟我吃醋,我很开心,这代表你在乎我。”
“可无论再生气,你也不该拿她耳朵的事情开玩笑,你明明知道,她当初是为了救我才会......”
傅延舟半蹲下来,握住李诗禾的手,语气纵容:
“别较劲了,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做错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性格犟,肯定不愿意向她道歉认错,要不这样......正好她最近求我一件事,我们就帮帮她,当给她道歉了,怎么样?”
李诗禾冷静地看向他,语气平淡:
“什么事?”
傅延舟说:“她怀孕了。”
李诗禾微微一怔,近乎呆滞地看向傅延舟。
傅延舟却根本不敢接触她的视线,只是继续说道:“如果家里人发现她怀孕了,她肯定逃不过一劫!”
“接下来的一年,就让她暂时住在我们这里,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。”
李诗禾终于按捺不住,打断了他:“那孩子出生后怎么办?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?我们要让孩子认祖归宗吗?”
面对李诗禾一连串的问题,傅延舟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。
他停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:
“孩子,就先以我们的名义抚养,这样名正言顺。”
“到时,你假装怀孕,就说让她来照顾你......”
李诗禾气得笑了:“如果孩子的父亲找上门来,我们该怎么办?”
傅延舟显得有些不耐烦:“不可能的。”
李诗禾直视他,心里明白这不可能。
毕竟,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!
他不仅要把情人和情人的孩子带到她的眼前,还要让她照顾。
甚至要让情人的孩子这辈子都叫她“妈妈”。
何必呢?
结婚证上的名字本来就是于献音的,她不如早点离开,让他们一家三口名正言顺地在一起。
李诗禾甚至不想再和他多说。
她轻笑了两声,直接说:“好啊。”
傅延舟愣住了:“你答应了?”
“嗯。”李诗禾闭上眼睛,“我想休息了,你出去吧。”
傅延舟见她反应如此平淡,有些愣住。
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但是......
敲门声突然响起,护士在门外喊道:
“傅先生,您妻子说她肚子疼......”
傅延舟立刻转身:“李诗禾,我去看看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傅延舟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李诗禾。
可能是出于内疚,他给李诗禾买了十套房产,并且每天都送999朵玫瑰到她的病房。
护士羡慕地说:“李小姐,你丈夫对你真好。”
“于小姐也是,傅先生简直把她宠上天了!你们两个真是太幸运了。”
李诗禾只是微笑,没有说话。
终于到了她出院的日子。
傅延舟说好来接她,却又一次缺席了。
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。
李诗禾却在朋友圈看到于献音发的照片,他们正在挑选婴儿服。
李诗禾没有说话,自己打了个车。
没想到,就在她准备上车时,后脑勺突然遭到重击!
眼前一黑,李诗禾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她被蒙住眼睛,堵住嘴巴,绑在麻袋里。
于献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阿舟哥哥,我不应该住进你和李诗禾的家,她本来就不喜欢我,怎么可能把我的孩子当亲生的......”
“只是我没想到,她表面上答应你,背后却找人害我!虽然孩子现在保住了,但医生说,我得吃很多保胎药才能......如果孩子出事,我宁愿死了算了!”
“献音,冷静一点......”
傅延舟深吸一口气,声音冷冽:“竟然敢害我傅延舟的孩子,找死!”
突然,一股大力踩在李诗禾的腹部,她疼得全身发抖,紧紧地蜷缩起来!
她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“把她扔进水里,别弄死了。”
“哗啦”一声!水直接淹没了李诗禾的头。
下一秒,强烈的刺激感在全身上下炸开。
这竟然不是普通的水,而是辣椒水......
李诗禾被呛得肺部如同灼烧,痛苦得快要死了!
耳边,傅延舟的温柔却给了另一个女人:
“献音,别害怕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保护你。”
“我傅延舟的妻子,不会让任何人欺负!”
于献音忍不住问:“但如果被李诗禾知道......”
傅延舟淡淡地说:“放心,有我在,什么都不会发生。”
“李诗禾永远不会知道。”
李诗禾张嘴,本想求救,却突然软了下去。
她闭上眼睛,疲惫不堪地颤抖着。
任由辣椒水无数次冲刷她的五脏六腑,让她彻底重生......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终于像一条死鱼一样,被人扔在郊外。
她挣扎着拿出手机,看到傅延舟发来的信息:
【李诗禾,晚上结婚纪念日,我们就在家过,好不好?】
【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。】李诗禾微笑着回答傅延舟:【好的,我也很期待你看到礼物时的表情。】
李诗禾并没有返回家中,而是直接前往傅承玺所在的私人医院。
她凭借事先准备好的证明文件,顺利地为傅承玺办妥了转院手续。随后,她坐上救护车,迅速前往机场。
一登上飞机,李诗禾立刻给傅延舟发送了一条短信:
【傅延舟,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,你可以打开来看看,那里藏着我多年来的所有秘密。】
【今晚我不回去了!我要和我的丈夫一起私奔。】
【好的,我也很期待你看到礼物时的反应。】
看到李诗禾的回复,傅延舟长舒了一口气,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。
站在一旁的于献音笑着调侃道:“诗禾妹妹回复你了吧?现在放心了吧?我就说嘛,她肯定没事的。你就是太在乎她了,所以才会胡思乱想。”
傅延舟轻轻应了一声,拿起旁边的西装,准备穿上:
“今晚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,我早就答应过禾禾要陪她一起庆祝,不能让她失望。”
“你好好休息,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李妈,她会照顾你的...”
傅延舟话音未落,衣角突然被于献音拉住。
于献音微红着双眼,委屈地开口:“现在不是才中午吗?”
“你现在回去,反正诗禾妹妹也不在家里,等也是白等,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?”
于献音低头,失落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:“孩子受了惊吓,也想爸爸陪一下他呢。”
傅延舟抬眼看了看腕表,时间确实还早。
他不再纠结,一把将于献音揽入怀中:“好!你想我怎么陪你?”
“我们看场电影吧。”于献音兴奋道,“阿舟哥哥,冰箱里有牛奶,我想喝一点,你能不能帮我热一下?”
“好。”傅延舟说着,拿出手机,想要再给李诗禾发条信息。
却发现手机没电了。
他随手将手机扔给于献音充电,便起身去了厨房。
浑然未觉,于献音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,闪过了一抹怨毒嫉恨之色。
手机重启后,她迅速点开了未读信息。
发现是李诗禾发来的后,于献音直接选择了删除。
傅延舟完全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,回来后还问她:“电充上了?”
“充上了。”于献音微微点头,依偎进他的怀里,“放心吧,阿舟哥哥,就算是看完这部电影,时间也还来得及的!”
傅延舟耐着性子开始看电影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整整一下午的时间,他都有些心神不宁。
到了傍晚,傅延舟打算起身离开时,于献音又突然按着自己的腹部,脸色惨白:“阿舟哥哥,我的肚子好疼......孩子,孩子他是不是真的要保不住了?”
傅延舟当即喊了救护车,在去往医院的路上,他迅速给李诗禾发去短信:【禾禾,我恐怕要晚点到,献音身体不舒服,我带她去医院。】
李诗禾却没回复。
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,傅延舟立刻打去电话。
冰冷的女音却响起来: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
于献音沙哑着嗓音:“阿舟哥哥,诗禾妹妹她......是不是生气了?”
“今天本来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,你却在这里照顾我......她生气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“算了,你还是先回去吧,我没事的,你们千万别因为我生了嫌隙。”
傅延舟却因为于献音这番话鬼火乱冒。
这都什么时候了,李诗禾怎么还这么任性?
还真是他平时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,才导致她如此恃宠而骄!
傅延舟收回视线:“我陪你。”
这一陪,就到了凌晨。
于献音情况平稳下来后,傅延舟终于以最快的速度一轰油门回到别墅。
他推门而入,眉头拧得死紧:“禾禾,你出来一下,有件事跟你说。”
回应他的却是一室冷清。
傅延舟更是薄怒开口:“禾禾?”
终于,保姆房被人推开,佣人睡意惺忪:
“傅总,夫人不在,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。”
傅延舟脸色微变,浑身僵住:“你说什么?”
佣人重复道:“这几天夫人都没回来过呀。”
那股持续了很久,却被傅延舟强压下去的不祥预感,在此刻突然爆发了。
“她一直没回来过?怎么可能?”傅延舟瞪大双眼,“今天是我和禾禾的结婚纪念日,我们说好要在家过——”
“她没提前回来准备?”
看到佣人笃定的摇头,傅延舟顿时慌了神。
他迅速转身,几乎手足无措地往楼上主卧跑去。
他不肯相信,于是打算自己去看看究竟。
推门而入,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,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空荡——傅延舟有些意外,李诗禾什么时候腾空了房间?
就好像,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......
巨大的恐慌将傅延舟淹没,他几乎无力地坐在床脚,再次给李诗禾打去电话,可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状态。
他只能不停地给对方发短信。
【禾禾,你没回别墅吗?】
【不是说好要一起过结婚纪念日,你人呢?】
【禾禾,别吓我!看到消息立马回复我,我会担心你。】
傅延舟急得团团转,却始终无法得到李诗禾的任何回应。
直到于献音的电话突然打进来:“傅总,诗禾妹妹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?”
傅延舟声音发紧:“我找不到她了。”
于献音瞬间惊呼:“怎么会?”
“诗禾妹妹她......”于献音声音犹豫,“会不会是因为你回去太晚,诗禾妹妹又生气了,所以才故意藏起来不让你找到?”
“傅总,都怪我,要是那个时候我肚子不疼就好了,这样就不会耽误你和诗禾妹妹过纪念日了......”
于献音小声啜泣的声音却勾起了傅延舟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。
他按住太阳穴,眼神逐渐变得幽深。
是啊!以李诗禾的性格,指不定还真是故意藏了起来。
他迟到,她就根本不到!
傅延舟耐着性子敷衍了于献音两句:“与你无关,你好好休息。”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随后,傅延舟吩咐助理去查李诗禾的方位:
“不管她在哪儿,都立刻把她带回来!”
助理迟疑开口:“可要是夫人不跟我们回来......”
傅延舟脸色阴沉:“那就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,直接绑回来!”
傅延舟始终相信,李诗禾是在闹小性子。
因为他爽约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所以她特地用这种法子,来“报复”他。
在傅延舟的心里,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。
直到他突然想起李诗禾那天为自己准备的那个礼物。
一个手作本。
傅延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个手作本。
终于,他在书桌的柜子里找到了它。
虽然心情不佳,但想到李诗禾为自己精心准备了这个礼物,傅延舟还是愉悦了几分。
他直接翻开了封皮,眼神却骤然凝固在扉页那行小小的字上——
“赠此生挚爱:傅承玺。”
傅延舟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!
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扉页上那排小小的字,确认这就是李诗禾的笔迹没错。
可为什么她的挚爱会写上傅承玺的名字?
傅延舟连呼吸都紧了几分,他抖着手,翻开了第二页。
6月7日晴
今天是认识傅承玺的第33天。
傅延舟邀请我去他家做客。
我一点也不想去,但是想着可以见一面他,就答应了。
他还是对我很好很温柔,但那种温柔属于长辈。
8月6日暴雨
傅承玺出事了。车祸。
他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,我连陪伴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成为了植物人,我好想说我可以照顾他......可我凭什么?
10月1日晴
最近突然觉得,和傅延舟在一起,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照顾傅承玺的下半身?
哪怕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爱他也没关系。
他也不用知道。
......
看到这里,傅延舟脸色发白,猛吸一口冷气。
他近乎惊颤地瞪着那个日记本,突然疯了似的,发出一声低吼,将日记本撕成了无数碎片。
怎么会这样?
他的禾禾是因为傅承玺,才选择和他在一起?
不,不可能!这肯定是假的......
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室内的一片死寂,傅延舟大口呼吸着接通电话。
“傅总,我们查到夫人最后出现的地方,在您小叔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,可是夫人她——”
助理话音未落,傅延舟挂了电话往外冲去。
一个小时的车程被傅延舟极限缩短为半个小时,抵达目的地后,傅延舟直接一脚踹开傅承玺病房的大门,低吼道:
“李诗禾!你那本日记本上写的,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骗我的对吗?你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小叔才和我在一起,你——”
可房间里,却只有一脸愕然的助理和护士。
而病床上,竟空无一人!
傅延舟的脑子瞬间炸开,耳边一阵嗡鸣,险些站不稳:
“人呢?!”
助理小心翼翼:“夫人带着傅承玺先生离开了......”
“什么意思?”傅延舟揪住助理的衣领,狠狠往后一推,“你说禾禾带走了我小叔?怎么可能!她有什么资格带走他?”
一旁的护士连忙将一则证明递给傅延舟:
“这是李小姐提供给我们的婚姻证明。”
“她是傅承玺先生的妻子,从法律上来说,她是有资格可以带走傅先生的。”
“李小姐走之前,还让我转告给您一句话。”
“她说,她从未爱过你,让你也不用再找她。”
“她已经带着她的丈夫,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......”
傅延舟捏着那张盖了章的证明,眼前突然被一片血雾遮住。
紧接着,心口处针扎般的疼痛绵密而起,傅延舟的身体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口子,巨大的疼痛将他铺天盖地淹没......
从未爱过,李诗禾居然说从未爱过他!
那过去的那些承诺与美好,全都是假的吗?
傅延舟再也站不住了,彻底瘫坐下去。
那张证明被他攥得皱巴巴的,很快被汗水浸湿。
助理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:“傅总,您没事吧?”
“傅总——”
在晕厥前的最后一秒,傅延舟几乎怒吼出声:
“去给我把禾禾找回来!”
“这辈子,除了我身边,她哪里都不能去!”
......
再睁眼,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。
傅延舟险些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。
所以他直接伸出手,沙哑着嗓音喊出魂牵梦绕的名字:
“禾禾......”
回应他的却是一室寂静。
很快,房门被人推开,一丝光亮从走廊泄进来,傅延舟仰头却对上了于献音那张担忧的脸。
“阿舟哥哥!你终于醒了......”
于献音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饭菜放置一旁,将他扶起来:
“你快吓死我了!医生说你是一时间情绪波动太大,所以才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,我......”
傅延舟闭上眼,喉结滚动,略显烦躁地打断她:
“怎么是你?”
“禾禾呢?还没找到?”
于献音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抹嫉恨之色,嗓音也低了几分:
“还在找......”
傅延舟吐出一口浊气,疲惫不堪地按住太阳穴。
于献音却小心翼翼地继续开口:
“阿舟哥哥,您......为什么一定要执着找回诗禾妹妹?”
傅延舟微微一顿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都听说了。”于献音苦笑一声,“原来诗禾妹妹和你结婚本来就是为了傅承玺。”
“这样,你就不用再担心伤害诗禾妹妹了,反正她爱的人不是你。”
“说起来,阿舟哥哥你还做了件好事呢!诗禾妹妹应该感谢你才对,要不是你交换了结婚证上我和她的名字,恐怕这辈子,诗禾妹妹都没办法接走傅承玺,带他远走高飞。”
她依偎进傅延舟的怀里:“阿舟哥哥,诗禾妹妹应该感谢你才是!是你成全了她——啊!”
一阵剧痛骤然从于献音的脖颈炸开,她猛地瞪大双眼,愕然地看向傅延舟。
对方双眸猩红,眼底写满疯狂,青筋暴起的大手正狠狠掐着她的脖子!
于献音疼得开始挣扎,却被扼住喉咙,发不出丝毫的声音......
而傅延舟冷冷地笑了:
“于献音,我记得我提醒过你,我明目张胆的爱,只会给我的禾禾。”
“你觉得,我会放任她就这么离开我吗?”
“记住你的身份,无论她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样的,在明面上,她都是唯一的傅夫人,这一点,永远都不会变!”
傅延舟松开手,于献音狠狠摔倒在地。
她惨白着脸,低下头,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之色......
“你出去吧。”
傅延舟按住眉梢,眼底涌上一丝烦躁。
“在找回禾禾前,你还是先住在别墅里,等她回来了你再搬走。”
于献音瞪大双眼:“你要赶我走?”
傅延舟扫她一眼,语气冷漠:“嗯,等禾禾回来后,就把结婚证上的名字换过来吧。”
于献音脸上血色瞬间尽失!
傅延舟却恍若未觉般,继续开口道:
“你如果想和小叔离婚,我也可以帮你再想其他的办法。”
“你的耳朵,是我欠了你,你想要多少钱,都可以告诉我,我会弥补你——”
“我不要!”于献音失声道,“阿舟哥哥,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......”
“不行!”傅延舟沉声道,“禾禾既然发现了结婚证的事情,那多半也已经知道我当初登记的是你,一切影响我和她复合的障碍,我都必须保证铲除。”
“你绝不能再留在我身边。”
傅延舟直接将于献音推出去。
一扇门,也将于献音满眼的怨恨与嫉妒彻底隔绝在外。
第二日,傅延舟是被助理急迫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。
他前一夜辗转难眠,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,疲惫不堪地接起电话,气压低到极致:“人找到了?”
助理大口喘气:“傅、傅总!不好了......您看热搜了吗?”
“您和于小姐的关系被曝光了!”
傅延舟惊坐而起:“你说什么?”
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社交平台。
发现热搜第一挂着的,正是他的名字!
#曝!傅氏继承人傅延舟妻子另有其人#
#傅延舟李诗禾于献音#
......
满满一排看下来,热搜榜单几乎完全被这件事给霸占。
而话题里,网友的评论更是吵翻了天!
【早就想说了,这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吗?显而易见,不可能!现在终于塌房了,合着是把爱情给了李诗禾,把身份给了于献音啊。】
【前几天听说李诗禾失踪了,傅延舟疯了似的满世界找她,当时还觉得她不识好歹,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,现在终于明白了......谁爱要谁要!】
【只有我关注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于献音吗?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傅夫人?再爆个大瓜,好像这位于小姐已经怀孕了......】
【那傅氏不是马上就要宣布新的傅夫人了?毕竟孩子都有了......】
傅延舟越看,脸色越发阴沉。
终于,他看不下去了,抬手将手机狠狠往墙上砸去!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飞滚的手机直接砸在了开门的于献音的额头上。
她的脑袋迅速鼓起了一个大包!
于献音神色惊慌至极:
“傅、傅总,您别生气......热搜上是怎么回事啊?怎么这事儿会突然被爆出来?”
她小心翼翼地揣测:“会不会是诗禾妹妹还没消气,所以特地找人曝光了这件事。”
傅延舟心里猛然一沉。
而助理的信息,恰如其分在此刻发了过来。
【傅总,IP查到了!就在别墅书房。】
【佣人说,这几天用过别墅书房电脑的人,好像只有于小姐......】
【除此之外,我这边还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,整理后都发您了。】
于献音仍在继续说着:“诗禾妹妹看上去是真的要鱼死网破了,傅总,您就算真的把她找回来,恐怕也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“倒不如......”
“倒不如就这么将计就计,让你名正言顺地当上傅夫人,是吗?”
傅延舟冷笑一声,直接打断了于献音的话。
于献音浑身一僵,声音发紧:“我也不是这个意思......”可她小心翼翼地抬头,对上傅延舟的视线,却瞬间吓得住了嘴。
只因傅延舟那双幽深的眼,宛如修罗地狱的恶鬼一般,血红地看着她。
而下一秒,傅延舟更是直接伸出手,狠狠掐住了于献音的脖子!
于献音发出一声尖叫:“傅、傅总——”
傅延舟将她整个人提起来,狠狠往地上摔去:
“于献音,我一直觉得奇怪,之前都好端端的,禾禾怎么会突然发现结婚证有问题?”
于献音愕然抬头:“不是我!我真的没有......”
“好,如果这不是你,那这个呢?”傅延舟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机,递到了于献音的身前。
画面里,于献音特地调换了酱肉包。
提前将自己的耳蜗藏在了李诗禾的衣柜里。
还特地锯了一半的衣柜以便她扒拉时衣柜倒下。
而所谓的精神病伤害孩子的事情,根本就是于献音自导自演!
他为了给于献音出气,找人绑了所谓的精神病惩治,却万万没想到,他离开后,那麻袋里面的人被一遍又一遍的塞进辣椒水里折磨,最后麻袋打开,出现的却是李诗禾那张苍白绝望的脸......
傅延舟心疼得连呼吸都在痛。
画面里,于献音找来的男人正在聊天。
“人没死吧?”
“放心,我心里有数,死不了!就是让她痛苦一下。”
“于小姐说了,只要能把她往死里整又不让她真正死,价钱就给我们开双倍,我哪敢让她死啊?这可是我们的金钵钵!”
他们嚣张的哄笑声传入傅延舟的耳里,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!
“砰”的一声!双眼血红的傅延舟直接一脚踹在于献音的身上!
她狠狠往后跌倒,发出绝望的尖叫声:
“孩子,我的孩子!”
“阿舟哥哥,你忘了吗?我还怀着你的孩子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它?”
“我既然是孩子的母亲,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夫人!傅延舟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”
她惊惧地颤抖着,身下一摊血液逐渐蔓延开来......
傅延舟却只是漠然地看着她,最终淡淡开口:
“于献音,只要我想,任何女人都可以为我生孩子。”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“你害得我的禾禾这样,你就该死!孩子也护不了你!”
房门推开,助理领着两个保镖进来,将于献音直接拖了出去。
接下来的时间,傅延舟像是疯了,满世界寻找着李诗禾的踪迹。
连网上的那些舆论,他都完全置之不理,以至于傅氏的股价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,便下跌无数。
傅延舟承受着来自傅氏内部的压力,丝毫不懈怠寻找李诗禾这件事。
可无论他怎么拼命努力,竟然没有丝毫收获。
傅延舟快被折磨疯了!
一想到此时李诗禾正和傅承玺待在一起,傅延舟心中便是按捺不住的愤怒和嫉妒。
他快要被妒火烧得发疯了!
又是一日寻找未果,傅延舟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向地面,下了最后通牒:
“我再给你们最后的一天时间。”
“如果依然没有任何线索,你们就都他妈别干了!”
傅延舟一声怒喝,直接吓得满屋子人都瑟瑟发抖。
在蔓延的沉默之中,有人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:
“傅总,要不然,我们换个查法?”
“说。”
“夫人的信息应该是被特地隐藏过,但傅先生的信息却不容易隐藏,他毕竟是植物人,需要住院,只要住院肯定就会登记信息,说不定......”
“还愣着干什么?”傅延舟低吼道,“还不赶紧去查!”
人群一哄而散,傅延舟也终于疲惫不堪地往后瘫坐。
他的面前,摆放着李诗禾留下来的那个手作本。
本来已经被他给撕毁了,可他抽了疯,又花了三天三夜,把每一张纸都粘了起来。
然后,他去找了个笔迹鉴定。
确认,这些字根本就不是她几年前所写,而是近期才写的!
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傅延舟心中闪烁着——
李诗禾根本就不爱傅承玺。
她是为了报复他的背叛,特地伪造了这本笔记本......
如果是这样,傅延舟非但不会生气,还会觉得兴奋,这代表着,李诗禾是在意他的。
想到这个可能性,傅延舟激动得又再次难眠。
直至一夜过去,天光乍明,阳光从窗缝倾泻而入。
傅延舟恍惚抬眼,下意识开口:
“禾禾,早餐想吃什么?”
问完后,却无人回应。
一阵失落感自胸口澎湃而起,几乎将他淹没。
傅延舟几乎溺毙在这如蛆附骨的思念之中......
终于,手机铃声打破沉默,傅延舟第一时间接起助理的电话。
“傅总,于小姐流产了......”
傅延舟按住眉梢:“知道了,以后她的事情不用再跟我报告。”
“傅承玺呢?他的踪迹找到了吗?”
助理轻轻点头:“我们查到傅先生被转移到了C国的一家私人医院。据说,他的身边的确有一个年轻女子作陪......”
傅延舟轰然起身:“立刻给我订一张飞C国的机票,要最近的!”
C国。
护工的短信在早上八点准时发送过来:“李小姐,傅先生这几天的状态都还不错,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给他清洗了身体,检查了一下,身上也并没有褥疮之类的疾病。”
李诗禾回过去一个“ok”的手势,淡淡品了一口咖啡。
她的对面,李母正眉头紧锁:“不管怎么说,傅承玺都是傅家人,你带走了她,万一傅家人真找上门,你怎么交代?”
“没什么好交代的啊。”李诗禾说,“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,就算要拔氧气管都得我签字——更何况,我带他过来,也是为了他好,给他治病。”
李母叹息道:“得了吧,他都住了半个月的院了,你一次都没去看过!”
“哎呀,知道啦知道啦。”李诗禾面对自己的亲妈毫无招架之力,只能撒着娇拖延时间,“今天我就去看他,总行了吧?”
李诗禾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,毕竟她如今对傅家人没什么好感。
却没想到,李母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。
吃完早饭后,她直接提起自己的小包,气势汹汹地挥手:
“走啊!”
李诗禾愣住:“去哪儿?”
“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在骗我!”李母狠狠瞪她一眼,“不是说今天要去看傅承玺?”
李诗禾恍然大悟:“对对对!走吧走吧。”
一个小时后,两人顺利抵达位于郊区的一间私人医院。
这座医院是C国最贵的一家私人医院,几乎C国最好的医疗资源都集中在这里了,李诗禾也是过来之后才知道,原来傅承玺的病不是完全没可能醒过来。
而傅家人不给他治病的原因......或真或假,李诗禾也懒得知道了。
不管怎么说,她都是把傅承玺拐了出来,总要对他负责。
所以李诗禾直接预付了一年的治疗费用,给傅承玺最好的治疗。
李诗禾刚一进病房,护工便立刻起身:
“李小姐,您来了,正好我准备给您打电话。”
李诗禾将鲜花放在一侧:“怎么了?有什么事吗?”
“您之前不是跟我说,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让我及时告诉您吗?”
“今天早上,我突然发现有人在打探傅先生的消息,连带着还问了一些关于我的情况。”
“好像是个华国人。”
护士说着拿出手机:“我找人调了监控,您看看这个人,您认识吗?”
李诗禾望向手机上的那张照片。
那张脸其实很陌生,但李诗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,这是傅延舟的人。
他找过来了!
李诗禾立刻转身往外走:“转院在哪里办理?”
听到这话,李母立刻炸了:“转院?转什么院?傅承玺不是才刚转过来吗?你折腾他个植物人干什么?”
李诗禾脸色难看:“妈,我不仅要转院,我还要离开这里,您赶紧帮我买两张出国的机票,无论去哪里都——”
她肉眼可见的慌了神。
以至于李母伸手按住她的胳膊时,满脸写满担忧:
“到底怎么了,你总要先告诉我,我才好想办法应对吧?”
李诗禾吐出一口浊气:“傅延舟的人找过来了。”
“我以为他看到那本日记后,就不会再继续找我了,所以我只隐藏了自己的信息......没想到他居然在找我!”
“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,绝对不能让傅延舟找到我!”李诗禾掷地有声。
李母也立刻神色微变。
她虽然不认同李诗禾赌气的做法,但也的确不想和傅延舟那个煞神对上。
毕竟当年,傅延舟为了追李诗禾闹得满城风雨,她和李父却都不是很赞同李诗禾和傅延舟之间牵扯上关系。
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平平淡淡,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。
傅家势大,傅延舟又是个十足的疯子,虽然那时候深爱着李诗禾,却难保以后不会变心......
而眼前看来,他们曾经所担心的一切,也的确变成了事实。
李母不愿意让李诗禾重新又回到泥潭之中,于是当机立断:
“你先去办理转院,我立刻联系车过来,带傅承玺离开。”
两人快速行动,却没想到却迟迟没能联系上国外其他的私人医院。
而傅承玺的情况,也决计不合适将他一直放在酒店。
纠结来去,李父最终拍了板:“先把他接回咱家!”
“我不同意!”李诗禾立刻跳起来,高声拒绝,“不管怎么说傅承玺都是傅家人,虽然他现在是个植物人,可万一有天醒过来了呢?而且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咱们家,也不太合适吧?”
李母也神色挣扎:“确实,不管怎么说,他都是向着傅家那边的吧?这就是个定时炸弹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!他要是偷偷联系傅家,我们就......”
“不管怎么说,人都是被偷偷带出来的,暂且不说傅延舟,整个傅家都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三人面面相觑,始终无人下最终决定。
而前排司机已经开始催促:“几位,想好了吗,到底去哪儿?”
沉默蔓延之中,一道沙哑的男音突然响了起来:
“就回家里吧。”
李诗禾以为是李父在说话,连忙出声否定:
“不行!万一傅承玺醒来......”
“我不会说。”陌生的男音打断李诗禾,语气平静,“你放心,我也一点都不想回去。”
李诗禾终于反应过来什么——
她僵硬地转过头,与躺在推床上的傅承玺四目相对。
然后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。
傅承玺醒了。
这个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的植物人,居然真的醒了!
反应过来后,李诗禾满心只剩下震惊: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你听到了什么?”
傅承玺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,语气冷淡:
“我什么都知道,你不用再遮掩。”
“你把我从国内带过来的路上,还不小心把我的脑袋撞在了墙上——”傅承玺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,“我一直都有意识,只是没办法睁开双眼而已。”
“我、我......”李诗禾突然觉得有些尴尬,“不好意思啊,当时我也是气上头了,才想到这种私奔的方式,把你拉到这个地方来。”
“没什么,我还要感谢你。”傅承玺说,“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到现在都没办法醒过来。”
望着傅承玺眼底的那抹自嘲,李诗禾心里没底,一阵发虚:
“什么意思?那你打算怎么办?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傅家吗?”
傅承玺却摇了摇头:“我不能回去,傅家有人要害我。”
李诗禾震惊地瞪大双眼:“什么?”
“李小姐,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到西,更何况现在我们是合法的夫妻,能不能帮我一件事?”
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,李诗禾咽下一口唾沫,看了看自己的父母,才犹豫开口:“什么事?”
“能暂时收留我一下吗?”傅承玺说,“我无处可去,想暂时借住在你们家。”
“这......”
李诗禾还在挣扎犹豫,一旁的李母已经开口吩咐司机:
“去这个地址。”
赫然正是他们家的位置。
李父李母在C国苦心经营多年,虽然不至于像傅家那么富可敌国,但也至少吃喝不愁,在城南买了栋别墅,住一个傅承玺,绰绰有余。
他顺利在别墅安顿下来后,躺在床上,肚子突然开始“咕咕”地叫。
李诗禾僵在原地,盯着他看了半晌:
“你饿了?”
“应该是吧。”傅承玺略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,“之前都是输营养液......刚刚不是取了吗?”
李诗禾看着他,注意到他那被半长的头发遮住一半的耳梢,竟然微微泛着红色。
李诗禾突然觉得,这个植物人小叔好像还挺可爱的......
她以前和傅承玺的接触其实并不多,只知道是个聊天时挺严肃的长辈。
现在看,才发现他虽然瘦得有点脱相,却也难掩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。
“咳......”李诗禾缩回视线,“那你先休息会儿,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李诗禾不会做饭,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家中的保姆,还特地吩咐了熬点细碎好入口的粥——她提前在网上查了,傅承玺这种情况,只能吃点流食。
吩咐完后,李诗禾直接拿了把剪刀上楼。
傅承玺已经下床了,窗户被他推开,窗外的微风往他身上刮着,一股很淡的栀子花味道扑鼻而来。
听到动静,他迅速回头:“谁?”
“是我。”李诗禾举了举剪刀,“我看你头发有点长,想给你剪一下。”
傅承玺没有拒绝。
他格外的乖巧听话,“任人宰割”。
细碎的头发钻进傅承玺的脖子里,有些痒,李诗禾下意识吹了口气,想吹掉碎发。
傅承玺的身体却蓦然僵住。
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,有什么不一样的氛围悄然滋生着......
直到,李母推门而入:
“禾禾,果然不出我们所料,傅延舟找上来了!”
“刚刚医院的护士给我打了个电话,问我认不认识什么傅延舟傅先生。”
她有些激动地举着手机,却在看到傅承玺和李诗禾动作的瞬间僵住。
李母连忙“砰”地一声关上房门:“我什么都没看到!”
李诗禾瞬间站直身体。
屋内诡异的气氛蔓延数秒,最终,李诗禾先没忍住,“噗”地笑了一声。
傅承玺也按住额头,笑出声来。
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。
李诗禾一边帮傅承玺剪头发,一边好奇地询问:“那你这么多年,意识一直都清醒?”
“也不算是完全清醒。”傅承玺解释道,“最开始的时候是很模糊的,后面慢慢就清醒了,只是虽然能听到你们说话,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醒过来,我一直觉得奇怪,直到听到他们说在我的那些药里加了点其他的成分。”
傅承玺难掩低嗤:“甚至,就连当年我出的那场意外,也是他们故意为之。”
李诗禾微微一怔:“是谁?”
傅承玺低声:“我嫂子。”
李诗禾手一抖,直接剪秃了傅承玺脑袋上的一小块。
对方毫无察觉,仍在继续开口道:“大哥英年早逝,她一个女人,带着延舟这个孩子,应该是怕在傅家没什么依仗吧。”
“那时老爷子看重我,想提我当傅家的继承人,一旦傅家落到我的手上,恐怕延舟就再也没有希望了,所以才......”傅承玺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冷笑,“将我的灵魂禁锢在身体里,把我的身体锁在那家私人医院,如果不是你,我恐怕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睁开眼。”
李诗禾看着对方脑袋上那一小块秃掉的位置,突然有些心虚。
“你不用感谢我,我、我也有自己的算盘......”
“剪好了?”傅承玺仰头看她,伸手要撸自己的脑袋顶儿。
李诗禾连忙把他挡住:“挺好看的。”
傅承玺狐疑的看着她,李诗禾连忙无辜地眨了眨眼:“真的挺好看的!”然后扭头便溜之大吉。
一分钟后,房门里传来傅承玺一声无奈的叫声:“李诗禾!你真的......”
李诗禾飞快地往楼下跑,撞上客厅正襟危坐的李父李母。
两人正盯着手机上那张熟悉无比的脸。
“傅延舟疯了。”李父说,“他应该是知道你被我们俩藏起来了,用各种手段断了我们公司现在所有的项目。”
李母长吐一口浊气:“他又在开直播,你看看。”
李诗禾收敛笑容,接过手机。
傅延舟瘦了不少。
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如今更是瘦削。
他一看便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,眼中布满了红血丝,眼下一片青黑,脸上甚至还有没来得及刮干净的青茬。
他身上穿着一件衬衫,看上去甚至没有好好的熨烫过,皱皱巴巴的。
他的眼神像是透过屏幕而直直望向李诗禾的心底:
“禾禾,我好想你。”
“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,不然就不会故意带走了小叔,还伪造那份可笑的日记......禾禾,我不傻,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,才恨我,才会这样做。”
“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和于献音有过界的关系,你回来,好不好?”
他看上去,像是在诚心认错。
可李诗禾心里比谁都清楚。
这就是这么多年,傅延舟最惯用的手段。
他看上去像是这段感情中的低位,将自己低入尘埃。
可实则,他才是这段感情的掌控者。
他说要开始,那便想尽一切办法开始。
可他说要结束,那一切便由不得李诗禾,必须结束。
他现在之所以肯公开道歉,只不过是因为还没到他认为可以结束的时机罢了......出轨只有次和无数次,李诗禾相信,只要她回去,总有一天她会再次成为被抛弃的丧家之犬,心神俱伤。
所以李诗禾看完直播后,只是冷漠地将手机还给了李父:
“那你们要为了公司把我交出去吗?”
“怎么可能!”
李父瞬间沉了脸:“禾禾,在你心中爸爸妈妈就是这种卖女求荣的人?”
李母红了眼:“我们只是担心,傅家权势滔天,你藏不了多久,总有一天会被傅延舟发现的!还有傅承玺,他不是说傅家的人要害他吗?到时候傅延舟找上门来,你们怎么办?”
李诗禾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满眼只剩笃定:
“所以,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李诗禾上楼时,傅承玺也在看那场轰动全球的直播。
听到敲门声,他没有暂停,而是任由傅延舟的声音继续出现在耳侧。
“诗禾小姐,找我有事吗?”傅承玺回头,下巴微扬,眼神幽深。
李诗禾注意到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本子,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。
而右下角,则是“傅延舟”三个字。
李诗禾不由微微勾起嘴角,淡淡一笑:“看来傅先生跟我有一样的想法。”
“哦?”傅承玺合拢本子,微微挑眉,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大哥去世后,傅家本就该轮到你继承,不是吗?”李诗禾说,“你非但没能成为傅家的继承人,还在病床上当了几年的植物人——换做是任何人,都不会善罢甘休吧?”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李诗禾双眸闪烁,意味深长。
短暂的几秒钟沉默后,傅承玺淡淡一笑:“为什么帮我?”
李诗禾的眼神不由落到一旁的电脑直播画面上:“帮你也是帮我自己。”
“傅延舟现在因为那些负面新闻风评极差,是你拿下继承人的最好时机。”李诗禾淡淡开口,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等你坐上傅家继承人的位置后,不要再为难我,更不要为难我爸妈——”
“成交。”傅承玺伸出手,与她轻轻一握,“李小姐打算怎么做?”
李诗禾淡淡一笑:“第一步,你要继续当你的植物人。”
......
手机铃声大作。
傅延舟再次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。
电话那头,陌生男人沙哑着嗓音:“傅总,我昨天看到了李小姐。”
傅延舟立刻站起身:“在什么地方?”
男人报了个地址,急不可耐地询问:“这算不算提供了线索?10万块钱可以打到我的卡上了吗?”
傅延舟深吸一口气,垂下眼睑:“你看到她时,她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?”
男人微微一愣,然后犹豫开口:“记不太清了......好像是穿了一条裙子,应该是蓝色的。”
傅延舟顿时暴躁地按住太阳穴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李诗禾不喜欢穿裙子。
只要不是特殊场合的特殊要求,她都穿裤子,觉得很“方便”。
傅延舟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,这些为了捞钱打进来的电话,到底是真是假——
实际上,截至目前,全都是假的。
没有一个人知道,李诗禾到底在C国的什么地方。
这几天,他就差把C国掀了个底朝天了!
可C国到底不是京北,他傅家的权势再大,也不可能在这里掀起惊涛骇浪,唯一能做的,只能借助直播尽可能多的寻找线索。
而线索就断在那家医院,没人知道李诗禾到底去了哪里。
傅承玺,又到底去了哪里。
一想到自己那个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小叔,竟然跟李诗禾日夜待在一起。
傅延舟就嫉妒得快要发了疯。
他不允许李诗禾身边出现其他男人,哪怕是植物人,也不可以!
傅延舟双眼猛沉,抬手便将茶几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,几乎低吼出声:“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?”
“禾禾的爸妈也没有再联系我们?”
助理小心翼翼:“没有......已经截断了他们公司的所有项目,只要让夫人跟您见一面就可以恢复——这话也已经说了,可是他们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。”
“可能,真的是因为不在他们那儿......”
“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?!”傅延舟猛然起身,怒火涌上,“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找!”
手机铃声又突然大作。
傅延舟看也不看地直接按下接通,语气阴森:“你又是在哪里看到了禾禾?”
谁知电话那头却微微一顿,傅母微冷的声音响起:
“傅承玺今天早上被人送到了中心医院。”
“什么?”傅延舟呼吸猛然滞住,“他回来了?那禾禾她——”
“有人看到她出现在中心医院,给傅承玺缴了一大笔预付费。”
傅延舟轰然起身,连手机都顾不得挂,直接疯了般地朝门外跑去:
“去买一张最近回国的机票,要快!”
傅延舟坐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飞机,没合上过眼哪怕一分钟。
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和李诗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。
他甚至已经想好了,见到李诗禾的瞬间,要跟她说些什么。
无非就是诚恳地道歉,乞求她的原谅。
可当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真的出现在眼前时,傅延舟却突然生出几分畏怯——
“傅总,夫、夫人!那不是夫人吗?”连助理都有些激动起来。
李诗禾正在医院楼下买包子。
她侧站着,看上去好像丰腴了点,穿着一件随意的白色T恤和弯刀裤,等候的间隙还打了个电话,始终没有回头看向他的方向。
傅延舟愣愣地站在那里,竟然莫名其妙问了助理一句:
“你说,她会原谅我吗?”
傅延舟的嗓子哑哑的,双眼更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。
听到这句话,助理整个人都愣住了,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傅延舟。
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,被自家老爷子打了99鞭连气都不吭一声,曾经被人绑架时用刀指着鼻子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男人,现在是——
害怕了?
原来傅延舟也会害怕?
助理抿着唇,小心翼翼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傅延舟突然转过身,很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脸,局促不安:“我先去城南买一屉小笼包。”
“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,身上有点臭了,回去洗个澡,换身干净点的衣服,再来见她。”
“不能熏着我的禾禾——”
他说着,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里。
而不远处,李诗禾则意外地转过头,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。
傅延舟就这么走了?
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他立刻扑上来的准备——可他就这么走了?
李诗禾带着买好的包子,心神不宁地回到病房。
确认窗帘已经拉好,门已经关好后,她才拍了拍傅承玺的肩膀:“起来吃饭。”
刚刚还闭眼躺着的傅承玺立刻坐起来:“延舟还没回来?”
“回了。”李诗禾说,“刚刚在楼下兜了一圈,又走了,不知道什么情况。”
“兴许是近乡情怯。”傅承玺淡淡道,“不过他不来也好,省得打乱我们的计划。”
李诗禾“嗯”了一声:“今天早上已经有人在打探你的情况了,我估计最晚明天,他们就会动手。”
傅承玺没吃包子,只简单喝了点粥,便又躺了回去,语气平淡:
“或许,等不到明天。”
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急切的、汹涌的敲门声如同掀起的惊涛骇浪一般,瞬间将屋内平静的氛围变得局促紧张起来。
李诗禾随手扯了几张纸,替傅承玺擦干净嘴角的碎屑,压低声音:“好好演,成败在此一举!”
然后起身,打开了房门。
傅母和两个保镖站在门口,见到李诗禾,扯起嘴角很轻地笑了笑:
“诗禾,好久不见。”
傅母一看便是来者不善。
她进病房门,眉头紧锁,眼神微微闪烁:“你们吃了包子?”
“是啊。”李诗禾应对自如,“我喜欢吃包子,所以一起来就去楼下买了点。”
傅母挡住李诗禾的视线:“妈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——谁能想到呢,你居然带着一个植物人私奔了。”
傅母的身后,保镖正按开了傅承玺的嘴,细细闻他嘴里有没有包子味。
李诗禾假装没有看到,淡淡一笑:“伯母,我和傅延舟并不是夫妻关系,再向从前那么喊你,不合适。”
傅母眼神微微一冷。
她身后的保镖站起来,朝傅母轻轻摇了摇头。
傅母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不少,连说话都变得柔和了几分:
“结婚证的事儿,是延舟做得不对。”
“但你也知道,我们这个圈子里,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——你不可能要求延舟只对你一个人忠诚。”
“我可以让延舟给你道歉,还可以承诺你,结婚证上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......这样,你愿意回来吗?”
李诗禾轻轻摇了摇头:“说来,我应该喊您嫂子——”
“嫂子,我不愿意。”李诗禾说,“我不能接受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是这样的,但我可以换个圈子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!李诗禾的身后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。
一个眼熟的酱肉包骨碌地滚到她的脚边。
顺着酱肉包的轨迹往后看去,李诗禾与傅延舟四目相对。
对方有些手足无措:“禾禾,我......我特地去城南给你买了酱肉包......”
李诗禾一脚踩在那个酱肉包上,汁液飞溅,只剩满地狼藉。
她很平淡地道谢:“谢谢,不过我已经吃饱了,不需要了。”
傅延舟双手攥紧,手背青筋暴起,眼眶中更是瞬间爆满红血丝:“我......”他哑着嗓音,沉默了足足一分钟,才继续开口,“禾禾,我们单独聊聊,可以吗?”
李诗禾皱眉拒绝:“我得照顾承玺。”
“去吧。”傅母善解人意地开口,“诗禾,承玺这儿有我看着呢。”
李诗禾犹豫:“可是......”
“我可是他的亲大嫂,怎么,你还信不过我吗?”
李诗禾顿了顿,有些无奈:“好吧,去哪儿聊?”
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医院旁的早餐店。
傅延舟要了两碗排骨面,一碗里面不放葱不放姜,这是李诗禾吃饭的习惯,这么多年,傅延舟比她记得还要清楚。
这样一个在生活细节上处处照顾她的男人,为什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——这件事,始终让李诗禾百思不得其解。
所以,有这个机会能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,李诗禾便先一步问出口:
“于献音会不吃葱不吃姜吗?”
傅延舟的表情微微一僵:“她......我不知道。”
李诗禾语气平静:“哦!我还以为你也会对她的喜好了若指掌。”
傅延舟脸上的表情煞时僵住,他惊慌失措地抓住筷子,飞快地在排骨面里搅动着,连抬头看李诗禾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傅延舟耳边一阵嗡鸣,脸色惨白地说道:
“禾禾,我......是我的错。”
“但你相信我,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傅夫人的位置让给别人!只是那时候她求我,我一时心软,想着小叔是植物人,反正也醒不过来了,这才......”
傅延舟闭上眼,脸上涌现出愧疚悔恨之色:
“你生气是应该的,是我活该!我不该把于献音接到家里来,更不该让她那样污蔑你、伤害你,你打我、骂我,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——”
“但是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?”
傅延舟伸手,紧紧地攥住她,近乎哀求。
“禾禾,你不在我的身边,我真的会死......”
那双幽深通红的眼里,满是悔恨与愧疚。
可李诗禾却心若磐石,再无丝毫心软。
甚至,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如此表现,心中还一阵又一阵的涌起后怕。
或许,早点发现了于献音的存在,及时止损,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幸运......
李诗禾冷漠地推开傅延舟:
“傅总,严格点说,我是您的长辈。”
“您应该喊我一声小婶婶。”
傅延舟眼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,他惨白的嘴唇不停颤动着,正欲开口,尖锐的手机铃声却突然打破沉默——
“傅、傅总出事了!”助理大声吼道,“您母亲被警察局带走了!”
成了!
李诗禾猛然起来,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。
她拿出手机,社交平台的热搜已经炸了!最前面的几条全都是劲爆消息。
李诗禾点进最新的一条,赫然是傅母被警察带走的视频。
评论最上面的一条讲清楚了事情始末。
【据说傅承玺当年成为植物人就是傅母设计陷害!其实他早就可以醒了,但他们一直在傅承玺的吊瓶里下药,因为前段时间李诗禾的事情,傅承玺换了医院,没想到医院病房里面竟然安装有监控!】
【傅母这次带人过来下药,没想到傅承玺突然醒了!而且她这次所有的犯罪过程都被拍了下来,证据确凿,估计会以杀人罪逮捕判刑,傅家闹出这么大一个丑闻,还能稳坐京北顶层豪门的位置吗?】
【有一说一,傅母干出这样的事情,傅延舟会不知道吗?说不定从最开始,就是母子俩合起伙来......】
李诗禾没有再继续看下去,冷静地将手机放回包里,转身欲要离开。
而傅延舟终于在此刻缓过劲儿来,一把抓住李诗禾的胳膊:
“禾禾,你......”
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他极其用力,手背青筋暴起,双目更是圆睁突出,像是生怕听到什么他不想要的答案。
可李诗禾微微挑眉,竟坦然承认:
“是啊!不然你以为,我为什么会把傅承玺突然带回国内?”
她一根一根地掰掉傅延舟的手指头,神色冷漠:
“傅延舟,我留在你的身边,就像你的一个玩具,一条狗,你对我很好,可我没有任何的自由和尊严。”
“可我离开你,你又不肯放过我,好像为了把我抓回去,什么事情都可以做。”
“你是个疯子,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人身威胁。,我没办法,只能出此下策——”
李诗禾淡淡道:“相信很快傅老爷子就会站出来更换傅氏继承人,你没了傅家的权势,就再也不可能对我做什么了。”
而李诗禾话音刚落,傅延舟的手机已经疯狂的叫嚣起来!
无数电话涌入,通知傅延舟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——
十分钟前,已经宣布退休的傅老爷子突然发了一则申明。
傅家继承人更换为傅承玺。
傅家,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,选择了放弃傅延舟。
傅延舟如遭雷击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上老爷子那张脸,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李诗禾只道:“傅延舟,过度依赖权势,总归会有被权势反噬的那一天。”
说罢,她转身欲走。
却不想脑后突然传来一阵炸开的剧痛!
在晕倒之前,李诗禾只听到傅延舟一句低低的抱歉。
“禾禾,对不起。”
“但我说过,我不能没有你......”
李诗禾在一阵轻柔的摇晃之中清醒过来。
睁开双眼,四周一片漆黑,鼻尖却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。
灯突然被人按开,傅延舟推门而入,李诗禾果然从门缝往外看到一片汪洋大海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李诗禾咳嗽着,脸上涌起一股潮红。
“禾禾,你放心,我不会伤害你。”傅延舟半蹲下来,替她掖好被角,“我带你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,我们俩好好在一起......”
李诗禾没说话,静静地闭上双眼。
傅延舟握住她的手:“饿了吧?想吃什么?我去给你做。”
李诗禾仍然不说话。
她闭着双眼,像是没听到。
傅延舟就这样在她身边僵持了一会儿,自顾自地起身:
“给你做水煮肉片吧,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。”
“乖,禾禾,等我一会儿,我马上回来。”
李诗禾终于沙哑着嗓音开口:“可以把绳索解开吗?”
傅延舟背对着李诗禾,摇头道:“禾禾,你再坚持一下,等我们到安全的地方,我就给你松绑。”
他很快消失在门口。
李诗禾踉跄着下了床,四处寻找可以切割绳索的锋利物品。
可傅延舟已经提前预料到,收掉了这个房间里所有可能被当作武器的东西。
李诗禾略显疲惫地坐回床上,房门突然被人推开。
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走进来,手里端着一盘菜。
李诗禾没想太多:“放那边吧,傅延舟呢?”
对方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靠近着。
李诗禾终于察觉到不对时,对方手里那把刀已经捅向了李诗禾的腹部!
一阵刺痛骤然蔓开,李诗禾瞪大双眼,终于看清楚鸭舌帽下的那张脸——居然是于献音!
李诗禾连忙翻身躲开,腹部血流如注:“救命!”
于献音表情扭曲:“只要你死了,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夫人......只要你死!”
于献音再次举起锋利的刀柄,朝李诗禾的胸口捅去!
李诗禾脸色惨白地闭紧了双眼,预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临......
“于献音!”傅延舟的声音在耳边骤然炸开,“你找死!”
李诗禾睁开眼,看到傅延舟直接抓住了那把刀,锋利的刀刃直接划开了傅延舟的掌心,鲜血淋漓!
傅延舟一脚将于献音踹开,将李诗禾护在身后:
“出去叫人!”
可于献音根本不给李诗禾逃脱的机会。
她再次拦在了李诗禾的面前。
在那把刀狠狠刺向李诗禾的瞬间,傅延舟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!
“嗤”的一声,刀身没入身体,傅延舟全身颤抖着,缓慢地瘫坐下去。
在彻底晕厥过去之前,他竟然挥手切断了李诗禾身上的绑绳。
他捂住胸口,眼球爆出:
“快走!”
在离开之前,李诗禾不由回头看向傅延舟。
他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自己。
或许,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,全然不爱?
傅延舟好像只是,没有学会怎样去爱......
远处,一艘游艇逐渐靠近,傅承玺直接从对船跳了过来,将李诗禾一把拥入怀中。
“你没事吧?”
李诗禾全身发抖:“我、我伤口应该不深......傅延舟还在里面。”
傅承玺连忙喊人进船舱里面,傅延舟很快被人抬了出来,全身是血,眼看着就要气息全消。
可在迷迷糊糊之间,他问了一句:
“禾禾没事吧?”
傅承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我的妻子,就不用你操心了。”
傅延舟全身颤抖着,隐忍地闭上双眼,不停地重复着: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......”然后彻底晕厥过去。
李诗禾很快被送到了医院。
她的伤口不深,没有生命危险。
傅延舟却直接被送进了icu。
“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。”傅承玺说,“你确定不去看她一眼?”
李诗禾只犹豫了一瞬,便轻轻摇头:
“算了,我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。”
不管傅延舟一颗心对待她到底有多真,她都不愿意再回到从前的泥沼之中。
既然已经选择了开始新的人生,那就不要再回头。
“不说这些了。”李诗禾苍白着脸,微微一笑,“你最近怎么样?傅伯母怎么样了?”
“被判刑了,无期,可能再也出不来了。”傅承玺淡淡道,“现在傅氏大半都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上,你想去哪里,都不会再有人阻止你——”
他说着,递出一份文件:“这个给你。”
李诗禾接过来,竟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。
傅承玺淡淡一笑:“我想你应该想要这个东西很久了。”
李诗禾跟他道了谢。
“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?”傅承玺问她。
李诗禾遥望远方,轻轻摇头:“没想好,走一步是一步吧,我就是想出去看看——看看不一样的世界,再决定我到底要过怎样的生活。”
傅承玺点头:“好,一路顺风。”
傅承玺目送李诗禾离开,却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时,补充了一句:“我这里,随时欢迎你回来。”
李诗禾停顿了一瞬,然后轻轻挥了挥手,再没回头。
但她想,或许这就是傅承玺和傅延舟之间的区别——
他们一个选择将她死死地拴在身边。
另一个却选择放她自由。
他在原地等待着,把一切都交给经历和时间。
未来会是怎么样,谁知道呢?
只有去经历过,去看遍这个世界的美好,才能真正懂得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,才能选择到底要不要回头。
后来,李诗禾在喜马拉雅雪山之巅收到了来自傅承玺的消息。
傅延舟最后还是因为抢救无效死亡了。
“他死前一直说想再见你一面,我跟他说你现在不在京北,在外面旅行,他就没再说什么了。”
“在弥留之际,他留给了你一段话,我用手机录下来了,你如果想听,我就发给你。”
在短暂的沉默之后,李诗禾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,轻轻摇了摇头:
“算了,就不听了。”
风是自由的,从不会为花草停留。
它掠过山岗,穿过指缝,又继续风雨兼程、日夜不休。
火树银花之处,只能感受它片刻的凛冽与温柔。